那目光于裴承思而言，就像是冰水当头浇下，将他从幻想拖回
现实。
云乔自顾自地摆弄起桌上
器具，裴承思讨个没趣，起身打量着
旁架子上竹盒。
其中盛着是云乔新制香料。
裴承思取下，打开之后，却不由得怔在那里。
这味香，裴承思再熟悉不过，因这是云乔当初费不少心思，专程为他调制香料，从未向外兜售过，叫做“沉竹香”。
生怕惊扰到她。
裴承思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情形，恍惚间倒像是回到平城日子。他温书备考，云乔钻研生意，两人各自忙着，但抬眼就能见着彼此……
因政务生出疲倦与不耐，奇异地抚平不少。
旧日种种，从眼前浮现过，裴承思悄无声息地在旁落座，静静地看着熟睡中云乔。
她不再冷脸皱眉，眉眼舒展开来，透着早前平和与温柔。
与这种人打交道，冒险为之，好在是赌赢。
回清和宫后，年嬷嬷已经依着她吩咐，备好套制香用器具，以及诸多材料。
自入京开始，云乔就再没碰过这些，如今再见着，呆呆地看好会儿。
上手时，已经生疏许多。
她将这些器具材料摆在书房，不打算再学什
琴棋书画，闲暇时，以调香、制香来打发时间。
裴承思用几年，来京城之后，才改如今惯用龙涎香。
早前曾因着云乔不满，他换回去过段时日，只是后来香料用尽，云乔未曾再制新，他也未曾再提过。
眼下见着这香，裴承思脉搏仿佛都快些，随即回过头去看向云乔。
云乔这些年搜集、自己根据古籍记载仿制、研制香料方子
这让裴承思几乎生出错觉来，像是两人已经和好如初，等她睁开眼时候，会边揉眼边同他商量，晚饭吃些什好？
他不会再逼着云乔将旧日种种剥离，要她当个旁人眼中合格皇后，像当年那样就很好。
只是所有幻想，在云乔睡醒之后，睁眼看清他后烟消云散。
她迷迷怔怔地刚睁开眼时，似是还有些懵，没分清是梦是醒，看向他神情之中依稀还带着温柔。
但等到清醒过来后，神情立时冷下来。
清和宫无人置喙，裴承思来时，随着丫鬟指引去书房。
初夏午后日光暖洋洋，照得人昏昏欲睡。
云乔换下宽袍华服，穿件再寻常不过窄袖青衣，如墨般长发只用根木簪挽起，正在案边犯困。
她托腮坐在那里，长而翘眼睫敛着，头越垂越低，最终整个人伏在案上睡熟。
日光透过雕花窗，映在她未施粉黛脸上，时光绵长，美好得让人下意识放轻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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