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何时脱下厚重繁复
太医署
卧房里，暖炉烧得正好。
文清辞和谢不逢都不喜欢身边有人。
因此这间卧房，也不像太殊宫其他宫室
样，由太监或宫女来收整。
窗边书案上，文清辞前天没有看完医书，还摊开放在那里。
书案边红泥小炉中，煨着壶放
桂花蜜米酒。
见此情形，谢不逢刻意令队伍放慢速度。
直至傍晚，行人才回到太殊宫。
文清辞在宫里调养半年，但身体仍不算好。
他虽然不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便咳血，但还是要比常人更加容易疲惫。
马车上点安神熏香。
像是唯恐上天听错，漏掉自己祈愿似。
三炷长香，在谢不逢话音落下那刻燃至指尖。
但是他仍将这香紧紧攥在手中，哪怕被烫到也无知无觉，直至伽翊钟钟声彻底消散在消散于天际。
谢不逢这才睁开眼，无比郑重地将香插入炉中。
将他心愿，永远永远留在翊山之上。
又隆隆地响起来。
……这是怎
回事？
社日节大典筹备数月，怎会在这刻犯错。
翊山下众人顿下，纷纷跟着钟声道高喊起：“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清辞则下意识地朝谢不逢看去。
那酒几乎没有什度数，但香味却渗满整间卧房。
入冬之后，谢不逢命人在木质地板上铺层厚毯。
因此方才从睡梦中苏醒文清辞并没有穿上鞋袜，而是赤着脚踏在厚厚地毯上。
没想上秒文清辞刚站稳，下秒他耳边就传来“嘎吱”阵轻响。
谢不逢推开卧房门走进来。
回太殊宫路上，文清辞便沉沉地睡过去。
最后迷迷糊糊地被谢不逢抱回住处。
等他再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下去。
“……陛下？”见身边无人，文清辞顿几刻，便起身缓缓地拉开床幔。
他发现自己身上衣服，不知何时已经从华服，换成普通棉质长衫。
春风吹过翊山，把不知从哪里带来细雪，洒落在地。
恍惚间，文清辞好像嗅到冲天玉兰花香……
它飘过整座雍都，落在自己鼻尖——
雍都长街扫洒新，官道上落满花瓣。
百姓也全都抛下手中事，聚在街道两边，迎着回宫队伍。
——身玄衣帝王，仍未放下手中香。
谢不逢将它抵在额间，竟也与山脚下众人道，和着能通达天地钟声继续轻声说：“六愿文清辞身体安泰，无病无灾。”
“……与朕，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生死不离。”
他声音无比郑重。
每个字，都念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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